昨天未竟的旅程,今日全由Christine載著我們走完了。
雖然年紀已經不小,她開車可是又急又猛,
有時開錯路還會來個大迴旋,
再若無其事地繼續開下去。
從對面山坡看Roussillon盧西宏聚在崖頂上的房子,
那顏色像是被夕陽給映紅了似的,
樹卻又那麼綠,薰衣草卻又那麼紫。
一樣坐落在紅土崖的坡上有三兩家小店,
一家賣皂,一家賣陶,還有一家賣紅土製成的粉狀顏料,
不知要用蛋還是用油調合出這裡的色彩,
一時間陷入古老的彩色旋渦。
下坡走進紅通通的小鎮,
先前的興奮感漸漸消失,
還是遠觀留有更多遐想與浪漫。
Christine坐在一家小餐館靠崖邊的露台上等我們,
一邊喝著咖啡,一邊研究著厚厚的亞維儂藝術節大全,
比我們更像在渡假。
下一站是她常拜訪之地,Gordes勾德有兩位老友住此。
她把車停在距山頂一小段路的地方,她知哪裡停車不用錢,
不過仍嘆著氣說冬天停哪都免費。
來到山頂上的小廣場,她的老友畫家和櫃姐便在此各擁一家店。
畫家克勞德的畫廊小小一間,掛或堆滿了他抽象又迷離的畫作,
一位迷人的紅髮女子重複出現,
我忍不住問他,她是誰?真的有這麼個人嗎?
是我腦海裡的人物,畫家略帶神祕地回答我。
畫家有一頭銀色亂髮,一點也沒有藝術家的高傲,
和氣的跟我們聊著旅行的事。
聽我說喜歡德國,他也分享了在德國住了幾年及學德文的事。
櫃姐也不只賣衣服。
每年有一季,她會帶著她的設計,到印度或巴里島,
找人做出衣服,順便度個長長的假。
她指著我湊巧穿著的印度風背心,
說「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孟買南方某地的圖案。」
我和南的旅行方式不時會被人說是壯遊什麼的,
但我們明白我們只不過是較長時間的走馬看花罷了,
對於一個文化的了解,不過是皮毛外的皮毛。
不管是畫家或櫃姐,過的都不是在台灣被認為是穩定的工作。
以寓言來看,可能是相對於螞蟻的蚱蜢,
但被教成是螞蟻的我,近年卻羨慕起蚱蜢的態度,
他們不是只知享樂,而是樂在、專注在自己想做的事上。
我想著想做和在做的事,心裡還沒答案,
到底是把在做的是轉換成想做的,還是下定決心去做想做的事。
昆蟲的一生都十分短暫,迷惘的時間卻似乎太長,
真不知還有多久可以供我蹉跎……
暫別三人,我們順著畫家指點的方向,
(哎,若有人也能對我的人生指點方向該有多好)
沿石砌的房屋,
石鋪的小徑,下行又下行,
直到一個人影也沒有,
心裡懷疑走錯了路,沒走到最底就折返。
念茲在茲,再次對照人生,怨著自己真不夠勇敢,
不敢走無人之境,
沒走,又悔之。
什麼都能聯想到當前心境,度這假為免勞心。
人家蚱蜢才不會這樣。
和Christine唯一一起吃的一餐在廣場邊小餐廳,
請她吃個午餐大概是少數我們能回報的事。
這是朋友介紹的餐廳,她也沒有來吃過,
她到Gordes通常只和朋友吃份三明治。
等餐同時,一批又一批的大陸人來來去去,
令她十分納悶怎麼會有這樣的情形?
後來才知這家餐廳被寫進中國的旅遊書。
想到這美麗的小地方也被佔領,心裡真不是滋味。
回程Christine上酒莊去買了瓶酒(我本以為她會買個一木箱的),
販賣處一旁有個長長的水龍頭,
Christine說有人會自備好幾升的容器來裝酒回去喝,
這真是把酒當水喝的最佳寫照了。
聊天時,我提到想多認得幾種起司,
Christine又在郊外找了間好大的超市,
教我認識一些起司,哪個要料理過,哪個直接夾麵包,
哪個不用冰適合旅行的人,哪個味道太重…
我一時也記不了這許多,不過有這樣認識起司的機會
真讓我興奮得不得了。
正當我們以為這旅程要結束了,
Christine將車停在L’isle sur la Sorgue,
意謂河上的小島,
流經小鎮的河水轉動著好幾架紡織業時期留下來的水車,
Christine坐在公園的大樹下休息,並揮著手要我們去繞繞,
可其實我們也只是找了個可靠近河水的地方,脫去鞋子泡泡腳,
那流水冰得很,才差不多十秒就把腳給凍麻了,
可是真痛快,好像一整天的酷熱都在那幾分鐘清除了。
回去亞維儂已六點。我們道別後各自進到房裡,
正炒著蘑菇,Christine又從窗戶遞來了麵包和她剛買的一半起司,
對了還有她說要給我們當點心的橄欖。
她搖了搖頭說她累了,這還用說,連只是被載的我們都累了,
更何況她可是開了一天的車。
可是即使到她拿食物給我,她還是看起來精神滿滿,
這活力實在教人好生敬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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